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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章 第40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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郑晴寒在繁重忙碌的工作与热闹纷乱的家庭中,渐渐适应了这种充满不确定性的新生活。

人的适应能力总是很强的,她和谈时墨上半年还在勉力维持着一个月见一次面的塑料婚姻,各自都不怎么走心地委以虚蛇着,都觉得这段婚姻已经来到了摇摇欲坠、即将分崩离析的时候。而现在,不过是半年过去,生活竟然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堪称脱胎换骨。

半年多之前的她绝对想象不到,自己在公司临时多加了半个小时的班,竟然还要提前给谈时墨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。她在电话里说了自己预计回家的时间,以及她提前半个月预定,现在终于送到了店里的定制礼物,让谈时墨下班回家的时候顺路捎回家里。

礼物是给辰辰的,他这周六过生日,是一个五岁的大朋友了。

在这之前的半个月,她和谈时墨刚过了结婚六周年纪念日。事实上从今年开始,他们才把这当成是一个值得庆祝的节日来过。郑晴寒自己都很意外于她看着日历时,竟然还能想起来这件事——在此之前,她看这个日期,就是在看普普通通的一天,和其他的三百六十四天没有任何区别。

在意识到了之后,她也没有和谈时墨提前说这件事。谈时墨彼时正在外地出差,两人平平无奇地隔空打了个招呼,谁都没有泄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;而到了晚上,郑晴寒难得准时准点地下班打卡回家,回到家里时,发现谈时墨已经坐在了客厅里。

外套还没脱,行李箱就停在腿边,满身的风尘仆仆,看起来也是刚到。

辰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,高兴地和爸爸汇报着他出差这几天,家里发生的鸡毛蒜皮的小事——比如咪咪昨天没怎么吃零食,小林今天想跟着他过来看猫结果未遂,妈妈又给他灌输奇怪知识了之类。郑晴寒和他对视了一眼,没说什么欢迎的话,自然而然地将袋子放到一边,过去抱猫哄孩子。

辰辰和他们一起待了一会儿,很快休闲时间到头,被家庭教师领着上楼学习。郑晴寒把依依不舍的孩子送上楼,下楼的时候,发现谈时墨已经把她带回来的袋子打开,正在拿出里面的东西试戴。

一块价值不菲的表,正适合他的手腕尺寸。谈时墨把现在正戴着的腕表褪下来,换上了这块新的,见她下楼,问:“送我的?”

废话,看不见腕表的尺寸吗。郑晴寒挑了下眉,口是心非地道:“不是,我买来自己戴的。”

谈时墨只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句,得到这个回答,自己也并不觉得诧异。他浅淡地笑了一下,拿起放在行李箱上的纸袋,说:“戴这个吧。”

郑晴寒接过来看了一眼,造型很低调日常的项链,平常上班时戴着也不突兀。她不懂行,看不太出中间的宝石究竟价值几何,不过很确定戴出去肯定不会跌份。

郑晴寒放下纸袋,似笑非笑地说:“无事献殷勤?”

“就怕献得还不够多。”谈时墨说,“有时间吗,出去一起吃个便饭?”

这个。郑晴寒迟疑了一下,抬头看了看楼上:“辰辰可还在楼上呢……”

万一等会儿下来后没看到爸妈,他是个很乖的孩子,倒是不会撒泼打滚又哭又闹,就是会稍稍失落一些。但是欺负这么乖巧的孩子哪能好意思啊?

“在他睡觉之前回来就行,问题不大。”谈时墨说,“差不多三个小时时间,来得及。”

姑且相信你说的鬼话。郑晴寒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,和他走出家门时还不忘强调:“也就是我今天工作不算忙,才有时间陪你做一些浪费时间精力的无用事。”

嗯。谈时墨应了一声,说:“我这边倒是挺忙,为了能今天回来,整个行程都有点赶。”

郑晴寒看了看他:“那你在乱赶什么,有人催你?”

谈时墨转动方向盘,轻描淡写地说:“倒是没人催,不过一旦错过了这天,回来怕是要挨挠。猫爪子也怪锋利的,如无必要,我也不希望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。”

郑晴寒为咪咪打抱不平:“瞎说什么呢,咪咪这么乖,什么时候上手挠过你?”

谈时墨浅浅地笑了一下,从善如流地承认:“咪咪是不会。”

郑晴寒:“……”

要不是他现在正在开车,郑晴寒真恨不得现在就扑过去,凶神恶煞地挠他两爪子。

好在这个愿望虽然延迟了几个小时,到底也算是实现了。郑晴寒果然没客气,虽然又收了谈时墨的礼物,又和他在她很喜欢的餐厅吃了顿很满意的晚餐,但当晚依然在他的背上挠出了数条红印,画面十分凌乱不堪入目,到最后身上都痕迹斑驳,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更吃亏。

小别胜新婚的耳鬓厮磨,郑晴寒第二天闹钟响了好几遍才悠悠转醒,连谈时墨都罕见地没有早起,和她几乎在同一时间睁开眼睛,两人朦胧地对视一眼,对眼前的彼此都有种习以为常的淡定。

这样仿佛泡在糖水里一般的日子,习惯得实在太轻易。郑晴寒拥着被子坐起来的时候,余光扫过床头柜,看到谈时墨的新腕表和她的新项链堆叠在一起,细细的金链洒落在腕表的表带上,像缭绕的丝线,深深浅浅地交缠在一起,无端萦卷出一种缠绵的浪漫。

她盯着看了一会儿,抱着被子看向窗外,短暂地出了会儿神。

曾经觉得人生会始终像她所习惯的那样,永无休止的斗争,一次又一次的漂泊。她也曾有过期待和展望,但那些属于少女的心事,早在一次又一次的现实中消磨殆尽。

而在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,这里已经比过去的任何一个时候,都变得更像一个家。

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。郑晴寒回过神来,不再去想这种没有答案的问题,伸手将项链拿起来。细细的金链在手上勾缠了几圈,她拿到颈前,身后自觉地伸出一双手,帮她将项链系上。

只是这双手的主人在自觉之余,还无师自通地干了件多余的事。他在帮她戴上项链之后,还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吻。

郑晴寒在不得不临时更换今天要穿的衣服时,对谈时墨昨天表现的满意荡然无存。

总而言之,不管她承不承认……她和谈时墨,在她还没有完全准备好的时候,莫名其妙的,变得越来越像一对正常的夫妻了。

周六的时候,郑晴寒在下午四点和方悦交代了一下,让她把今晚送过来的紧要工作都留下来,晚上十一点之后她来公司处理。

这个加班的时间完全属于正常范围,方悦习以为常,干脆利落地应下来,却又有点奇怪地问:“今晚有临时行程吗郑总?约了客户吃晚饭?”

没有。郑晴寒摇了摇头,和她补充自己的行程动向:“今天辰辰过生日,我提前一点回家给他庆生,等他睡了之后再回公司,今天在公司睡。”

最近郑永昌的动作不断,郑晴寒即便有谈氏在暗中合作,不过这说到底是郑氏内部的事,很多事情让第三方外部人员参与进来会更麻烦。谈时墨能帮她的地方,主要在于能够解决外部障碍,抵消郑永昌和郑庆和这对祖孙不惜自损一千也要给她找的麻烦,内部的事情,还是要她自己去摆平。

她在日复一日的博弈中,已经算是摆平了绝大部分。说到底,现在郑氏的业务和成绩都是她做出来的,即便郑永昌再不愿意让她接手,公司的股东和高层也是长了眼睛的,很清楚现在能给这个公司带来实际收益和发展的究竟是谁。

稍微有点眼光的,都已经明里暗里地站在了她这一边。可惜对于一个发展了很多年的老牌集团来说,也有很多人的视线就定在自己的持股比例上,沉浸于稳固手里的话语权,丝毫不考虑公司发展。

对于这种情况,郑晴寒也无能为力,只能加快自己的发展节奏,不让郑氏被这样不肯与时俱进的老顽固拖累得太惨。

越是到了交锋的关键时刻,公司里的事务越发难以处理。即便郑晴寒是已经在公司把持了数年的老手,这个时候也不敢托大,最近很少能真的睡在家里,往往都是晚上的时候回去一趟,和辰辰待一会儿,在他睡着之后又回到公司这边加班,早上如果还有余力,再回去和他一起吃个早餐。

累不累?当然累,不过郑晴寒觉得即便是客观地分析利弊,这样的辛苦也依然完全值得。

为什么值得呢……因为辰辰值得?因为这个家值得?大概都有吧。

郑晴寒最近越来越觉得,想要拥有一个和谐稳定的家庭,其实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难。

她想要得不多,她的家人想要得也不多。只要她们每个人都多付出一点点,就能一起支撑起一个稳定安全的家来。

比如辰辰,他并没有不切实际地想要父母时时刻刻陪伴在他身旁,也没有想要父母全力打拼奋斗出来的奢侈生活。他不需要父母陪着他一起共同经历每一段人生经历,只需要无论什么时候回头去看,都能看到来自父母关注的视线,不会再觉得一直被有计划地考虑着怎么放弃。

而在她看来,谈时墨对于家庭的需求更好满足。他心性淡薄,所求的东西相当少,在大部分情况下,都是个能给人充分自由和理解的人,很好打交道。他并不需要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或是个温柔解语的太太,郑晴寒总觉得或许对他来说,根本没有什么更高的要求,老婆孩子都是只要有就行。

或者说,只要是她和辰辰,就行。

再比如她自己。或许她一直以来想要的,从来都不是郑文泽在世的时候,和方茹一起提供给她的那种父母恩爱的表象,而是……愿意为了她,做出的一些改变和适应吧,适应他们一家三口的新生活,而不是一直沉浸在惊天动地的真爱里,漠视周围一切、连同孩子,都显出多余的漫不经心。

郑晴寒出了公司,错开上下班高峰,紧赶慢赶,不到五点就回了家里。

辰辰今天没去上兴趣班,空出了一整天完整的时间。谈时墨也早早了结工作,回了家里,比她到得早不少。她一进门,谈时墨就给她戴上了尖顶的彩色圆锥帽子,指了指客厅:“有点心理准备。”

什么心理准备……郑晴寒站在玄关,疑惑地往客厅看了一眼,顿时眼角一抽。

沙发上的果酱印、地毯上的油脚印、一片狼藉的茶几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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