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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0 章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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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就依郡王妃。”

刘希文在一旁问了,“郡王妃打算如何诊治?”

徐云栖从医箱里取出一瓶药油,“每七日针灸一次,每隔一日推拿一次。”

皇帝显然是常年伏案批折子,颈椎淤塞严重,这个时候头不疼才怪呢。

刘希文做不得主,看了一眼郑阁老,又瞥向皇帝,皇帝头也未抬摆摆手,“依珩哥儿媳妇。”

外头把这孙儿媳传的神乎其神,他不妨试一下。

于是,徐云栖召银杏进来,其余人退开,主仆二人开始给皇帝施针,全程郑阁老等人都坐在御塌下方,时不时小声交流几句,比起徐云栖的医术,他们更惊诧的是她的定力,这份气定神闲的本事,满朝寻不出第二个来。

便是她爹荀允和在皇帝跟前,也没这般从容。

郑阁老回想当初自个儿拟旨给裴沐珩赐婚时,还甚是惋惜,如今嘛...他轻轻把自己的脸给拍了下,这一幕被皇帝余光收在眼底,他轻蔑地笑了笑。

第一轮施针完毕,皇帝坐在御塌上缓了一口气,朝郑阁老吩咐,

“去去去,快去把荀允和给叫来。”

徐云栖淡淡看了一眼皇帝。

郑阁老忙

() 笑眯眯应下。

扎完面部与前颈,皇帝头疼有所缓解,于是喝了一口参汤后,迫不及待趴下扎后背,这一回,徐云栖将衣裳往后拉开,几乎将后颈与后脑勺风池等穴位,并肩周全部扎满。

火辣辣的药油涂上去,配合着针灸,皇帝隐隐察觉有一股灼热的气流在头部周身窜动,这是久违的感觉了。

范太医施针显然比徐云栖保守,徐云栖艺高人胆大呀。

这少女十分了不得,皇帝心里赞了一句。

整个施针过程持续快半个时辰,等到荀允和赶到时,皇帝满身是汗起身,正由刘希文伺候穿戴。

荀允和第一眼看到女儿,神色怔了怔,这才整暇上前施礼,“臣给陛下请安...”话落,剧烈咳了几声。

众人神色复杂看着他,荀允和捂了捂嘴,掩了掩面庞的尴尬,立得离皇帝远了些。

徐云栖这厢并不曾朝荀允和瞥上一眼,只交待皇帝侧躺好,将药油交给银杏,银杏先扒开瓶塞,给皇帝侧颈涂上一层药油,徐云栖便在一旁与刘希文解释,

“接下来每隔一日,您便循着这条经脉给陛下刮筋。”

她可没有这个功夫来伺候皇帝,这种事自然是交给亲近人做。

刘希文哪敢含糊,招来一名利索的小内使,平日这小内使也曾伺候皇帝推拿,徐云栖示范了片刻,便交给了他。

施针极耗心力,徐云栖退开,将地儿让给银杏和小内使,银杏指挥小内使刮筋,冰凉的牛角刮下去,僵硬的经脉堵塞严重,疼得皇帝直皱眉,吓得小内使不敢动,银杏迫不得已接手过来,对着皇帝道,

“您忍一忍,奴婢保证半刻钟后就不疼了。”

被一个丫鬟这么说,皇帝很没面子,接下来就不吭声了。

仅仅半刻钟后,皇帝明显察觉刮筋这一侧的脑袋不疼了,简直是神乎其神。

皇帝毕竟上了年纪,不好逮着一处推,很快又换了另一边,又是半刻钟后,另一边也不疼了,皇帝神清气爽坐起来,再次看向满殿臣子,颇有一种活过来的感觉。

徐云栖立在裴沐珩身侧,温温柔柔喝茶,含笑望过来,

“陛下觉得怎么样了?”

简直不要太好,但皇帝毕竟是皇帝,面上还是端着,

“珩哥儿媳妇啊,你不负神医之名。”

伺候皇帝已久的朝臣深知这句话的分量,但徐云栖也只是淡淡笑了笑,将茶盏搁下,“陛下谬赞。”

那不卑不亢的姿态让人在她身上看到了无欲则刚的气场。

郑阁老看着荀允和,已是赤裸裸的嫉妒了,“荀大人好福气。”

可惜这福气他不能拥有。

荀允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。

皇帝连忙朝他招了招手,“荀卿,来这坐着。”他指了指裴沐珩身侧的桌案。

荀允和神色一顿,已然明白了皇帝今日唤他来的目的,他缓步走过去,却没落座。

皇帝随后往徐云栖方向侧

了侧身,语气严肃又温和,“云栖,你爹爹咳了好一阵了,一直不见好转,朝廷公务耽搁不得,你替朕给他治一治。”

御书房内静了那么一瞬,荀允和手心都掐出一丝汗了。

徐云栖眉目低垂,还是那副不疾不徐的语气,

“孙媳遵旨。”

荀允和眉睫明显颤动了下,他克制着情绪朝皇帝无声作了一揖,最后慢慢在桌案一侧坐下。

裴沐珩看了一眼温声不吞的妻子,心中泛起一丝疼惜,轻轻让了一让,徐云栖来到荀允和对面坐下,荀允和主动撩开官袍,露出手腕,徐云栖搭上去,眉目阖着开始听脉。

荀允和静静凝望她,整整十五年了,这是他离女儿最近的一次,当年奶声奶气唤爹爹的小姑娘长大了,长得这般出色,这般令他惭愧且骄傲。

正因为她阖着眼,他反而更好打量她,她面颊格外的白,眉梢的弧度与幼时静静睡在他肘弯的模样分毫不差,那时的囡囡过于活泼好动,也仅仅是睡着时方能窥出姑娘家的柔静。

已经不只一人告诉他,云栖生得像他,是一眼就看出来的像,可恨他瞎了眼,脑海刻着她幼时的模样,并未能第一眼认出她来,齐太傅府那一日,她缓缓捡起贝壳又交到他手中的画面不停浮现,他像一个买椟还珠的傻子,白白错失了与她相认的机会。

他无法想象那一日的云栖,心里是何感受。

她那么平静地认出他,又那么平静地与他擦肩而过。

剧烈的情绪翻江倒海袭来,荀允和心口如同被岩浆裹着,痛得他喘不过气来,咳嗽一声接着一声停不下来,满殿的人都看着他,面露疼惜。

荀允和撑着案使劲喘气,逼着自己缓过来,徐云栖淡淡睁开眼,语气毫无波澜吩咐一句,“换左手。”

荀允和换手伸过去,徐云栖继续把脉,这回侧眸看向另一侧,眉梢间带着几分锐气。

就在这时,皇帝突然发现耳边传来一声哽咽,抬眸看过去,只见银杏抱着医箱一抽一搭哭成泪人儿,

“你哭作甚!”

裴沐珩也转身朝银杏看来。

银杏连忙将泪一拂,睁着眼睛说瞎话,“奴婢有哭吗?明明是御书房风大,有沙子。”

皇帝:“.......”

所有人对着他们这对父女扼腕痛惜,唯独徐云栖面色始终平和,她抬手招来银杏,从医囊里取下几枚银针,插在荀允和双手几处穴位,随后她开始写方子。

比起方才给皇帝扎针的郑重,她对荀允和便显得敷衍。

郑阁老看不下去,清了清嗓问,“郡王妃,荀大人病在肺腑,您要扎针也是要扎膻中等穴位吧。”

裴沐珩却知徐云栖从来不是意气用事之人,替她驳道,“郑阁老多虑了,云栖用药下针从来都有的放矢,您不必妄加揣测。”

徐云栖头也未抬接话,“荀大人郁结在心,肺气淤阻,肺经心经交汇于手掌,我扎针此处,可疏导郁结。此外大人原是受寒而病,太医开

得该是驱寒平肺的方子,可惜他心火旺盛,寒气转火热,再吃驱寒的方子便不对症了,故而久久不愈。”

徐云栖这般解释,大家都明白了。

“原来如此,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。”郑阁老捋须道,贺太医等人陪笑。

徐云栖写完方子,正待交给贺太医,荀允和出声道,

“囡囡,给爹爹吧,爹爹自个儿去抓药。”

徐云栖淡看了他一眼,没有迟疑将方子推到他面前。

裴沐珩见气氛正好,便转身朝皇帝行礼,“皇祖父,先前孙儿跟您提的事,您觉得如何?”

皇帝眉峰一抬,这才反应过来,看向徐云栖问,“珩哥儿媳妇,你真的想去太医院当值?”

徐云栖立即来到殿中跪下,双手加眉回道,“陛下,孙媳着实有此意,不知陛下准否?”

皇帝当然愿意留徐云栖任职,可不是以孙儿媳的身份,犹豫片刻,又瞥向荀允和,“荀卿,你觉得的呢。”

这会儿怕是徐云栖要杀人,荀允和还得递刀,又怎么可能不答应,忙道,“还请陛下准了她。”

皇帝心情还不错,笑道,“你们做丈夫的纵着,做父亲的宠着,朕还有什么话好说,”随后吩咐刘希文,

“去太医院,给荀大夫添一块牌子,准她出入宫廷,给内外命妇看诊。”

徐云栖听到“荀大夫”三字,嘴角抽了抽。

皇帝这么做有两层目的,一来着实想缓和父女关系,二来,也是为了给徐云栖多留一条退路,她毕竟是皇家妇,以“荀大夫”身份行医,朝野无人敢指摘,荀允和显然愿意给女儿遮风挡雨。

徐云栖面无表情颔首,“孙媳遵旨。”

只要进入太医院,接触到范太医,查到外祖父下落,其他的事无关紧要。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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