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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2 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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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隆一脸郑重地看着母后,向她义正言辞地陈述只工作不休息的危害。

“母后是国家的支柱,如果母后病了,这个国家该怎么办?那些大臣各个有自己的盘算倚老卖老,贫弱孤寡翘首以盼母后赈济活命,水旱蝗震不知何时是头……”

“我理解母后迫切处理政务的心情,但母后纵然不为自己考虑,也要为天下长久考虑。”

邓绥看着刘隆小脸凝重,嘴里说着劝说她的话,心中熨帖。原来在不知不觉间,那个牙牙学语由她抱着上朝的婴儿L已经变成了内心柔软善良的少年。

“母后,其他的我听你的,但这事你必须听我的。”刘隆看到邓绥意有所动,态度愈发坚定起来。

邓绥笑问他:“那母后该怎么做?”

刘隆想了想,流露出几分挥斥方遒的气势来:“首先,母后要有一个爱好,这样才能放松心情。”

邓绥看着刘隆严肃的样子觉得分外可爱,顺着问他:“比如?”

“比如……插花,”刘隆的目光移到小案上的花瓶上,用手指着花瓶里一枝花色浓艳枝条遒劲的红梅,说:“这花看着舒心,是谁选的?母后可以向她学习。”

马秋练忍笑说:“这花正是陛下在凌晨时亲自剪的红梅,说要配一个玉色的粗陶瓶才能压住红梅的艳,凸显出古朴雅致来。”

刘隆若无其事地点一点头,说:“这个习惯好,母后以后继续保持。一枝插花能开四五天,母后闲暇时还可以弹琴。”

音乐能陶冶人的情操,使人心情愉悦。刘隆扫视一眼,发现挂在墙上装饰用的七弦琴,继续说:“琴挂在墙上只能生尘。”

侍立在一边的陆离煞有其事地点头,说:“圣上所言极是,每日陛下小弹一曲后,奴婢都会将七弦琴擦拭干净,挂在避光通风的地方。”

马秋练一本正经地补充说:“这是司马相如的名琴绿绮。”

“弹《凤求凰》的那张琴?”刘隆刚想让人拿下来自己瞅瞅,但他的目的还没有达成,连忙拉住乱飞的思绪。

邓绥好整以暇地点点头,道:“确实是。圣上,你还有什么建议吗?”

刘隆顿了一下,他原以为母后除了批奏表就是上朝,没想到她竟然有自己的兴趣爱好?

“琴棋书画?”刘隆硬着头皮道。

“琴每日午后弹几曲,棋偶尔和曹女史下几盘,书画嘛,每日批奏章已是累极,不想再拿笔。”邓绥说:“倒是经常看书,看书算爱好吗?”

“当然算。”刘隆欲哭无泪。

原本以为自己上天入地超越前人,结果发现自己只是个小弟,而且他前世的精神生活和母后一比贫瘠多了。

琴棋书画样样不会,唯有的消遣娱乐只有碎片时间看手机嘎嘎傻乐。

他想起了,那个以工作狂著称的勤政皇帝雍正还有养狗狗的爱好呢。

原来可怜的只有他一人呀!

看着刘隆脸上的

表情变换来变换去,邓绥、马秋练和陆离心中都乐起来。

“圣上,你有什么爱好?”邓绥反问刘隆。

刘隆想了半天,也没想出自己的爱好来,琴棋书画他不感兴趣,插花拣开得最大最艳最好的来,一看就是没有灵气的“须眉浊物”。

“骑马吧。”刘隆终于想出一个事情来。他喜欢骑在马上感受疾风吹面的快意。

邓绥点一点头,郑重说:“圣上以后是一国之君,首先要有一个爱好,这样才能放松心情。”

刘隆一听这话觉得十分熟悉,这不是自己刚才说母后的吗?回旋镖扎到了自己的身上。

刘隆一顿,转而继续关心母后的身体,说:“母后既然有了自己的志趣,那咱们说下一个重要的事情。”

难得有这样的闲暇和闲心,邓绥和陆离、马秋练互相看了一眼,正襟危坐,六只眼睛盯着刘隆。

刘隆顶住这样的压力,轻咳一声,说:“母后,生命在于运动。若老是保持一个姿势,则骨肉僵硬,血液不通,长此以往,肤柔骨脆,易感风邪。”

刘隆本以为还会听到母后有出去锻炼身体的新消息,没想到首先听到了陆离对皇太后的“控诉”。

“陛下,圣上所言极是。陛下经常伏案一两个时辰,不吃不喝不动,着实让人担心。”陆离说。

马秋练也道:“陛下无事时经常让我去逛园子,自己却终日不离宫殿,连太阳都不怎么晒。”

“母后?”刘隆转头看向邓绥。

一时间,承受三双眼睛压力的人成了邓绥。

邓绥伸手撩起耳畔的碎发,一脸沉重说:“国事繁忙,朕心难安。”邓绥素来喜静,不喜动,坐而抚琴看书,是她的最爱。

刘隆说:“这样下去不行,陆姑姑朕给你下命令,你以后监督母后,务必让母后每日……除了寒冬酷暑风雨天,每日都要出去散步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。”

陆离领了领命,转头笑吟吟对邓绥说:“陛下,这可是圣命呢。”

邓绥闻言摇着笑起来:“我知道了,隆儿L有孝心,母后甚是欣慰。”

刘隆又一次叮嘱:“除了这些,母后以后能早睡就早睡,千万别熬夜。纵然有事,多分配给女史和侍郎。”

邓绥点头,保证等开了春,绝对开始散步。刘隆环视了一圈,说:“后殿甚大,现在外面天冷,母后以后在殿内散步。”

邓绥一顿,说:“小小年纪,不要想那么多。天黑了,快回去睡觉。”

刘隆茫然地“啊”了一声,转头看向外面,漆黑一片,屋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点上蜡烛,橙黄的光芒透着一股温馨。

“回去睡觉,小心长不高。”邓绥轻轻一笑。

“哦,母后今日要记得早点休息啊!”刘隆临走之前再三叮嘱。

“去吧去吧。”邓绥笑道。

刘隆出了殿门,隐隐听到里面有笑声传来,摸不着头脑。寒冬腊月,外面的风猛地灌入怀中,让他禁不住打个

寒战。

江平在他旁边提着灯笼,灯笼摇摇晃晃,里面的蜡烛也跟着摇摇晃晃。江平和刘隆快步回到前殿,换了衣服洗漱躺下休息,很快就进入梦乡。

刘隆走后,邓绥和马秋练又处理大约两个时辰的奏章,陆离过来催促:“陛下,早些休息吧,现在也无大事。这些奏表等明日批也是一样的。”

“再等一下,马上就好。”邓绥全神贯注地看着奏表,头也不抬道。

“陛下!”陆离稍稍抬高声音,说:“你刚才不是答应圣上要早些休息了吗?”

邓绥这才抬起头,想了一下,放下笔,无奈笑说:“行吧。”

说罢,邓绥转头对马秋练说:“你看看我们的阿离,得了圣上的吩咐威风地不得了。”

马秋练也跟着停笔,笑回:“阿离姐姐说的对。这些天的奏章都是些请安求封的奏章,早一日晚一日没有什么区别,陛下还是早些去休息。”

邓绥闻言笑着起身,舒展身体,转动脑袋,对陆离说:“突然有些饿了,你看厨房有什么吃的,要咸口的,没有就不用了。”

说完,邓绥转头问马秋练说:“你要吃什么?”

天气寒冷,殿内虽然烧了炭盆,但马秋练依然感到了寒意,听到吃的,立马也觉得腹中饥饿,于是不好意思地笑说:“我也饿了,有什么就吃什么。”

陆离笑着点头出了门,不一会儿L就端来几样小粥和小菜,咸甜都有,小菜也清爽可口。

邓绥让陆离坐下,三人不顾礼节,对坐着吃起来。邓绥端了一碗咸鲜的鱼虾粥,马秋练挑了红枣银耳羹,陆离拿了剩下的红豆粥,配着小菜吃起来。

陆离吞咽干净,说:“这样的小粥小菜,总觉得吃得不痛快。”

马秋练笑她说:“难道你还要来上一只烤羊羔?”

陆离惋惜似的叹了一口气:“若不是怕积食,一只烤羊羔也不是不可以。”

邓绥配着小菜将粥吃完,心中满足,小口啜着水,听两人你来我往说话。

寒夜的气息仿佛拉进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,此刻连“寝不言食不语”都变得无可轻重。

说了一会儿L话,陆离问马秋练说:“你的婚事怎么样了?”马秋练正值婚龄,家世出众,品貌上佳,又是皇太后的爱侍,求娶之人不绝于门。

马秋练笑说:“我给我阿父阿母说,我不嫁啦。”声音中带着难以言表的欢快。

话音刚落,邓绥和陆离都齐齐地看向马秋练。

马秋练笑哈哈说:“现在这些人不过是图我的家世和我在陛下面前的脸面,不嫁也罢。嫁人若是不如意,也不好和离,还不如现在自在。”

陆离闻言,担忧说:“那以后呢?”

马秋练说:“阿父阿母说既然我不愿意,家里有我饭吃。”

陆离闻言,对马秋练的父母感慨万分。邓绥说:“先别急着下定论,以后遇到合适的人,我为你做主。”

马秋练重重地点点头,说:“谢

谢陛下。”

饭毕,陆离收拾好残局,催促两人去睡觉。

一岁终了,到了新年。

去年旱蝗震造成的影响依然没有消失,熬过寒冬的百姓对着料峭的孟春依然束手无策。

草实木果能吃的都吃了,粮食缸里只剩浅浅的稗子麻籽儿L充当最后的救命粮。然而,这时离万物复苏,草木萌发,还有一个月。

邓绥下诏,赈济受灾严重的三辅和并凉地区。又命令地方官招揽流民,开垦荒地,借百姓良种和农具。

去年冬天整修了三辅地区的旧渠,今年初春,朝廷征发赵国民夫,修理漳水旧渠。

说起来,这漳水水系的旧渠,还有西门豹有渊源哩。

“西门豹治邺!河伯娶妻!”刘隆听邓绥说漳水旧渠时提到西门豹,脱口而出。

西门豹治邺仿佛是刘隆小学学的文章中的故事,虽然时间长远记忆漫漶,但仍然能想起故事梗概来。

邓绥闻言点头说:“隆儿L好记性。西门豹引漳水溉邺,以富魏之河内。①历代在西门豹开渠的基础上不断修缮,只是……最近几年河渠淤积,不便灌溉。”

刘隆对于基建有着迷之信任,听到母后这样说:“是要修这些水渠。工欲善其事,必先利其器。河渠调整水旱,利国利民,多多益善。”

邓绥听完,心中颇为满意,这就是她一手培养出的继承人啊,柔软仁善,对百姓充满了同情和怜悯。

“你是皇帝,这些河渠虽小但事关百姓生计,不得不记在心里。你知道这些,还能防止下臣壅蔽。”邓绥对刘隆温声道。

刘隆十分赞同,这也算是民情的一部分。

除了邺的漳水旧渠,朝廷还下令让郡国度量民力修理河渠。一时间,从京师到地方到处都是在整修河渠。

春暖花开,映着桃红柳绿的春水顺着挖好的河渠慢慢流淌开来,浸润着干燥冷硬的土地。放眼望去,宿麦青青,绿树悠悠,远山如黛,炊烟袅袅,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。

刘隆站在崇德殿的台基上,扶着栏杆,眺望远方,远处偶然略过几只飞鸟,春风吹面不寒,心中难得畅快起来。

“圣上,快过来!千金之子不垂堂,快些过来。”江平站在刘隆身后,冲他缓声急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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