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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0 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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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后的人影渐近,站到江初身旁,一呼一吸,都和回忆中一样。

半截落日垂在山顶,轮廓的光晕发红,有些刺眼。

江初望着远山,没有回身后人的话,无声吐息烟雾,妄图以尼古丁平息乱心,却收效甚微。

心乱了,就再难恢复平静。

池南暮沉默站着,片刻之后,走到江初身旁,没有受到排斥,便试探着坐下。

“初初......”

“脚湿着会着凉发烧,我帮你擦干,好不好?”

一声一声,如同咒语,缓慢蚕食理智。

江初侧头,杏眼被烟熏得半阖着,唇角一勾,眼尾便跟着翘起,笑得讽刺却勾人。

真像啊。

眼前的人,差点同记忆与幻觉里重合。

江初回头时憋着一口烟,面向池南暮时,倏地一下呼出去,将这面容隐在模糊烟雾中。

刺鼻的烟味缭绕。

江初紧盯着池南暮,试图从那锋利眉宇间,抓到一丝厌恶。

但池南暮连眼都不眨,保持相似的笑容,那双眼里默默含情,是深沉却又浓烈的爱意。

“行,那你擦,”江初拿开烟,手肘撑在岸边保持平衡,“池南暮,你想擦,我就让你擦。”

江初嗤笑着抬高腿,就这么将湿漉漉的脚掌,直接放在池南暮的膝盖上,任由冰凉的溪水沾裤子,晕出无序的水渍。

无序,不干净不整洁。

这样一定会让池南暮不舒服。

江初很清楚。

但他就是要让池南暮难受,击溃其伪装,直到池南暮再也装不像为止。

江初的脚腕很细,脚背上的骨节削利而分明,脚背紧绷,脚跟处被凉溪冰出红痕,红晕一直蔓延到脚心之间,若隐若现,只能从光混进去的缝隙里发觉。

池南暮目光一沉,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手巾,单手攥住江初的脚腕,往上拉起。

手指触到踝骨,似轻轻捻了一下。

池南暮摊开手巾,先是擦干脚掌心的水渍,慢条斯理。

“初初,你的鞋湿了,再穿脚又要着凉,”池南暮低声说,“等会儿可以穿我的鞋回去。”

池南暮擦得认真小心,角角落落都悉心照料。

柔软的手帕划过每一寸皮肤,脚心的痒意越来越重,痒得江初整条腿都在麻,连带着心口也跟着痒,方寸大乱。

痒意重到受不了,江初下意识蜷起脚趾,想立刻抽回脚,却被池南暮紧箍着脚腕,没法动弹。

“放开。”江初警告道。

池南暮却像没听见似的,拿开手帕,掰开脚趾,继续擦拭趾缝间的水渍,每一寸都备受照顾。

痒意加重,心乱更甚。

江初紧抿着唇,再顾不得原本的想法,牟足了力,一脚踹在池南暮的心口,毫不留情。

一下失了平衡,池南暮未预料到,手还攥着江初

的脚腕,半个身子往清隅溪里倒,差点把江初也拉下去。()

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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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在掉进溪里之前,池南暮及时松了手,双脚踏进溪中,维持住平衡,只湿了鞋和裤脚。

然而在站稳的一瞬,池南暮又重新抓住踢他的那只脚,就这么站在水里,固执地继续擦干水。

“初初,我的鞋现在也湿了,”池南暮边擦边问,“等会儿你要怎么回去?”

这次池南暮收轻力道,只用手帕蘸干而已。

痒意蓦然减少。

江初怀疑池南暮刚才是故意让他不舒坦,冷冷地说:“我只是湿了鞋,不是断了腿,着不着凉和你也没有关系。”

闻言,指尖顿了顿,池南暮没答话,快速擦干,又拉起江初的另一只脚,继续擦拭。

可就是这种沉默态度,让江初更火大。

“池南暮,要不要我再提醒你一次?”江初语气中带着嘲讽,“我们已经离婚了,你我亲手去签的字,你厌恶我,我也讨厌你,你都忘了?”

“讨厌”一词像个闸门,将深藏于心的阴暗勾出,服过的任何药都失了效,没有任何用处。

——我也讨厌你。

江初讨厌他。

是了,他这种不正常的人,任谁都不会喜欢,更何况江初。

池南暮盯着眼前白皙的脚背,想收紧力度,想狠狠攥到发红,想把江初也拖进溪水中,干脆他们一起跌落好了,沉到水底,谁都不得呼吸。

跌进水中之后,他一定会紧紧抱着江初,捂住江初的眼睛,再吻住那张饱满的唇,把江初对他的厌恶遮得严严实实,一点都不许露出来。

他还要在窒息之前,一遍遍问江初“我是不是你的南暮”,直到江初神志不清,说是为止,他才抱着江初上岸。

池南暮的目光暗了下来,病态的幻想充斥思绪,好在这些幻想仍停留在意识,还没有投射到现实中。

池南暮将江初脚上的水擦得一干二净,再抬头时,眼中的阴暗也散了,沉寂的柔情取而代之。

“初初,你说错了,我不会厌恶你。”

“池南暮,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......”

不等江初说完,池南暮踏着溪水走近,凑到江初面前,一字一句道:“我爱江初,至死无休。我亲手写的,你不记得?”

没想到过会再亲耳听到这句话,江初心口猛地一震,指尖轻颤,手指险些拿不稳烟头。

这微小的异样,当然逃不过池南暮的眼睛。

池南暮凑得更近,明明处于较低的水岸线,上半个身子的影却完全笼罩住江初,如同禁锢飞鸟的鸟笼,令其逃不脱,挣不掉。

两道影子叠在一起,看不出哪个属于谁。

“我爱江初,至死无休,”池南暮凑到江初耳边,沉声说,“你是不是喜欢听这句话?今后只要你想听,让我说多少次都可以。”

江初咬紧牙关,眼里除了恨,还多了些别的情绪,或是混乱的爱

() ,或是半梦半醒的失望,很是复杂。

浓烈的木质香气汇到鼻尖,覆盖烟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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